我们已经摆脱童年了

《摔碎碳酸钙》

ABO,A雷狮和B安迷修




事后的不知道哪一天,安迷修发现自己怀孕了。



不能把这份功劳归到他的头上,毕竟过于强烈的妊娠反应告诉他这不正常,一日多次的强烈反胃感与厌食症状告诉他该去医院看看。肠胃炎总能让一个人快速消瘦下来,也许这对追求骨感的姑娘们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安迷修来说他的体重很正常,不需要多增加一斤也不需要再减少一斤。



肠胃科医生看着打印出来的纸质报告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经典台词:“我想您该去产科看看。”



“……抱歉,您说什么?”安迷修表示茫然:“可是我只是一个Beta,男性的Beta孕率太……”低的离谱。



可他还是被赶去了产科,女性Omega医生喜笑颜开地告诉他:孩子两个月,很健康。或许对于Omega们来说母性永远是他们身上最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属性,但安迷修与这个词从不沾边,他甚至无法接受他如今的身份:准妈妈。



他发育畸形的生殖腔里住着一个二十毫米的胎儿,当安迷修坐在出租车上发呆的时候,手下意识放在平坦的腹部上,好像这样能够与它建立起沟通。轮胎碾过柏油路,车子抵达校门口的时候他差点忘了付钱,捏着那张报告他如今身份的单子就想下车。



雷狮对于他去了哪里并不关心,躺在床上打游戏,嘴里含着棒棒糖。耳机使他的听力系统和外界被迫隔离,关门声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在瞥见安迷修爬上寝室另一侧的床时才将视线挪过去。大二的下午没有课,腐败的男性成年生物大多不愿意为祖国事业发展做出什么贡献,倒是乐于给游戏公司增加收入,Alpha摘了耳机,对于晚饭的着落更加关心:“我们晚上吃什么?”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安迷修不耐烦地想,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一般他用行动表达出“懒得理你”的时候雷狮不会再胡搅蛮缠,而这一次后者也很好地遵守了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安迷修想睡个觉,但覆在肚子上的手烫得不行,迫使他脑内视线不停往人体内部结构移动。



他居然怀孕了,还是雷狮的种。这跟雷狮爱玩ADC一定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和他与雷狮只是单纯的室友有很大的关系,他不想让雷狮喜当爹,自己也不想喜当妈,更何况没有结婚证的庇护,它只能是个私生子。



苦命的孩子,他像任何一次看剧情电影被导演操控着忍不住掉眼泪时难过地想,你没办法等到八个月以后哇哇大哭了。



他咨询过,正好赶上了能够做人流手术的末班车。手术安排在两天后的下午,没有人陪他去,因为安迷修决定他曾怀孕过的秘密要伴随着他早夭在手术器械与药物下的孩子一同埋葬。或许命短才令人值得珍惜,他总对珍贵的东西爱不释手,但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过分强烈的眷恋情绪,这让他忍不住在床上多睡了一个小时,梦中有兔子和鹿,它们用小孩子的声音在喊爸爸。



该告诉雷狮吗?安迷修纠结这个问题从睡着的四点到醒来的六点,雷狮又一次冲他发出“我肚子饿了”的提醒,催他赶紧叫外卖。雷狮不知道的是,有望成为他伴侣的Beta已经狠下心要把他们的孽种根除了,安迷修按下外卖付款键的拇指用力得像使匕首,一刀一刀往自己肚子上捅,恨不得现在就剜出栖息在腔体内膜上的胎儿。



酒精催生出来的任何东西都不应该被留下。安迷修很明白这一点,无论是相拥醒来的、两个月前的早上还是这个孩子,他都会亲手处理干净。雷狮是个混蛋,如果他知道他曾有一刻做过某个胚胎的爸爸,定然要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或者说“幸好你把它打掉了”。





去做手术的那天雷狮同样也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记得带晚饭。能够不下床的时候他仿佛和床褥融为一体,雷狮是寄生虫,床褥是宿主,他们共同构成懒惰滋生的温床。安迷修忽然为那笔几千块的打胎费感到不甘,如果他某一天抱着没有死于人流的孩子出现在雷狮面前、或者捧着隆起的腹部告诉他:这是你的孩子。的话,也许雷狮会愤怒、震惊或者恐慌,而那正是安迷修想看到的,他总不乐意看见雷狮高兴。



坐在地铁上安迷修又开始发呆,他开始想酒精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能够迫使雷狮把他摁在宾馆的床上扯掉他的裤子。或许酒精能够把安迷修的脸模糊成苍井空或者小泽玛利亚,让雷狮感到一丝萍水相逢的熟悉,哪怕那是他两年的室友。



他忽然又感到不舍,哪怕他才发现这个孩子几天,可它已经在他身体里安稳地呆了两个月。两个月内他与雷狮还是一起叫外卖一起去上课的普通朋友,总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话题争吵。如果他能够不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的话就更好了,也许那样还能够制止雷狮把他摁在酒店墙壁上强吻,不至于让后面的发展变成奇怪的录像展开。



如果安迷修能够好好把这份感情藏起来呢?他希望雷狮会断片,最好这件事在他脑子里没有存档,他不想看见雷狮掩藏不住的反胃目光。那天早上他逃了,像个丢盔卸甲的逃兵一样狼狈,回到宿舍里一边哭一边被热水浇湿,靠在瓷砖上蹲着蜷缩起身子直到冷静。



雷狮到中午才回来,丝毫没有对自己为什么赤身裸体躺在宾馆双人间产生怀疑,只当自己喝得太醉开错房,他一边念叨着那几十块钱的床位费,一边抱怨安迷修没把他搬回宿舍。安迷修只装吹头发没听见,热烈的风吹得眼眶又涩又疼。



医院离地铁口不远,好像一瞬间他就躺上了手术室的床。安迷修发觉怀孕这件事让他发呆的时间与程度越发严重,所以可怜的、他命该早夭的孩子还是不应该被留下来,因为它会影响他的听课效率、影响他的声誉和他的人生。让新生命离开母体的过程不长,几十分钟就足够他从手术台上下来,无痛人流的无痛或许仅限在麻药未失效期间,安迷修觉得头疼,肚子也疼,心脏还疼。



他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雷狮”的备注在手机屏上格外清晰,他接起来的时候还在打赌对面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是有关晚饭,还是今天晚上他要去跟帕洛斯佩利聚餐?



“安迷修,你怀孕了?”



他赌错了。




END

2018-09-26 热度(1462) 评论(98)
评论(98)
热度(1462)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