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摆脱童年了

【雷安】不言说

给 @北冥有鱼 的文,也许应该可能大约是配文。。。。

原著paro,在此基础上增加童年相识设。





“我们都不能说,即使心知肚明。”


不言说






雨水是37.2°,稍微滚烫又冰冷,触手时分显得孤寂。


下雨的时候安迷修总选择蜷缩在树下,他有自信闪电不会劈中他。就像他和雷狮斗得死去活来,可最后还是吊着那么一口气,硬生生踹开死神,脱离它窒息的怀抱。他们对彼此并非手下留情,潜意识里给人的感觉是很不可思议的,刀锋划破雷狮皮肤的时候血液也顽强地沾上去,像自以为游刃有余但预料偏差,躲开致命一击不过还是留了些小礼物。


他还是在用儿时的经验对付六年后的敌人,而后者早就不再用那套过时的剑法了。八九不离十,命中率降低的的确确让人不爽,可雷狮受了伤也是骑士技艺更加精湛的佐证,于是他可以由此安慰自己或许更加强大了。


雨越来越大。安迷修开始想念上一把用积分买的伞:它被他在上次下雨的时候送给了一位没有伞的可爱小姐。那姑娘本来还想自己买一把,结果看着淋得湿漉漉的安迷修将伞送给她,而后笑着离开的背影。


也许不说话的原因只是他想耍个帅,但他还是没能给那女孩留一个高分印象,充其量在她的认知里就是“遇到了好人”,而由此导致他被雷狮嘲笑。


雷狮最喜欢看别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是安迷修的。即使他们儿时有过一段友谊,但放在现在,早就被雷狮嚼碎吞咽。翻脸不认人的下场导致安迷修也不愿承认他们曾经认识,就连知晓两人过往的卡米尔,也忘了个干净。


于是他们就像素昧平生一样了。从未认识过安迷修的雷狮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在雨水的交响曲里大肆嘲笑安迷修像只落汤鸡。安迷修抬起一只眼睛看模糊世界里的那个人,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皇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待他的。


他说,我不需要什么伴读,滚开,弱者。


高傲又蔑视的作态让安迷修感到愤怒。然后他们打了一架,说到底小孩子闹腾也厉害不到哪里去。雷王倒是很高兴,毕竟终于有人不畏强权敢打他家的臭小子,一声令下,安迷修不仅要陪着雷狮一起学习宫廷礼仪,还要教雷狮练剑。


身为雷王星骑士长的师父安慰他只在雷王星停留一段时间,可这呆就是三年,而等到后来安迷修被师父带走的时候反而有一些不舍。不过这一点,最终也随着雷狮与卡米尔的出逃烟消云散。


现在他的皇子再度站在他的面前。那双夜星般的眼睛仍然带着讥讽的笑意,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同儿时相差无几的刻薄语言。但雷狮的目光穿透雨幕,穿过距离,一点点拉近,倾吐爱语。


安迷修还是落荒而逃了。同当年雷狮的不辞而别不谋而合。






他回想起也许快乐的童年时光——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总共长达三年,终止于安迷修十三岁的时候。现在记起,的的确确要比磨练修行自己的日子好太多,毕竟陪着小皇子当伴读这样的事,总比面对一个又一个比自身强大且毫不留情的对手愉悦。


七岁之前他和师父四处流浪,同时锻炼自己各个方面的能力。师父与雷王交好,于是在职位空缺时出任了雷王星的骑士长。安迷修无处可去,要当骑士年龄太小,每天在皇宫里游荡也不是个事,恰好三皇子缺个伴读,于是就身先士卒地补了位置。


这位小皇子比他要小一岁,脾气却大了数倍。小皇子长得好看,彬彬有礼却傲慢的模样也格外讨人喜欢,加之其聪慧的头脑,所有人都对他称赞有加,甚至断言他就是下一任雷王。每每听到这样的评价,安迷修就能看见雷狮——三皇子,朝说话的人比了个中指。


你难道喜欢被捆绑在那个位置上?起码我不喜欢。


雷狮随手把一本名著丢进壁炉里,火舌瞬间吞噬了那本厚重但脆弱的纸张集合物。那是他父王送给他的名家手抄本,安迷修有些妒恨:他喜欢那本书很久,也很喜欢那位名家的字。不喜欢你也不能拿它出气。他这样说,目光从雷狮的脸上转移到炉火中。


那拿你出气怎么样。雷狮嗤了一声,被他揍过的人太多,安迷修倒不算其中之一,毕竟大家都怕雷狮,有意无意放水,而安迷修从不。他们势均力敌,谁也打不过谁,说到底也只是小孩子滚在一起,弄得一身地上的灰。安迷修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觉得那样你会更生气。


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安迷修偷偷地想,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他算是摸透了这位皇子的脾性: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他觉得这个评价放在雷狮身上不能更贴切,师父听说了以后哈哈大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和你一样耀眼,阿修。师父这样说,粗糙的手掌抚摸安迷修脑袋的时候很舒服。你们都是能够为自己的高傲支付资本的人。


那时候安迷修尚且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再次相逢时他才明白——当雷狮的名字出现在排行榜上,甚至在他前一位的时候,安迷修知道,雷狮的高傲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天生就是王,不论在何地。


雷狮太向往自由,偌大的皇宫于他而言仿佛是金丝雀与它的金鸟笼,住了太久,对这里的上上下下,以及角落中发散出的腐朽味道感到反胃。这笼子的做工再精美再巧妙,说到底还是一把枷锁,意图把他牢牢捆绑在王座上。


安迷修却觉得没什么不好,他认为随遇而安是不错的人生理念,变迁是身不由己的,但无论去哪里,保持心态就好。更何况皇宫有什么不好的呢,不愁吃穿,手握大权,总有人替你做好除了政权上的任何事。


我果然和你聊不来。他们偷偷跑到皇宫的天台上吹夜风,雷狮对他的理念嗤之以鼻,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不屑。安迷修耸了耸肩:这是言论自由,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接受我。


雷狮笑了。他剧烈的狂笑出声,弯下腰几乎跪在地上,仿佛突然发作某种病症的患者。安迷修慌了神,走过去手忙脚乱想扶他,却突兀和雷狮眼神相交。


接受?雷狮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眼角有点红。安迷修,从来只有别人接受我的份,他们在我面前也没有选择。他说,身体还稍稍的起伏,为刚才的大笑。


你该认清事实——我是你的主人,是你的控制者,你只能听我的话,而不是我倾听你那些废料。我们之间不存在对等,从头到尾你只是我的附属物。


你以为你是谁?


雷狮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次也一样。安迷修的手僵在原地,他一直以为他和雷狮已经建立起了良好的沟通与友谊的桥梁,到头来雷狮不过把他当一个玩物看待。当夜他匆匆离开了天台,但扭头时,安迷修看见雷狮的目光灼热得吓人。


十三岁的时候他尚且不明白那所含着的眼神在表达什么感情。恨?厌恶?反感?后来安迷修对那感情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那是无形态又朦胧的37.2°。


是爱。






再相遇的时候是夜晚,雷狮只身一人,安迷修从来都是。


他们最终达成了一个共同认知——他们都无法将这段关系弃若敝履,即使知情人都不愿再提起。雷狮借助安迷修的元力武装和月光看见后者站在树下,那两把刀散着莹莹的冷光。


要开头说话有些尴尬,于是安迷修轻轻念了一声死对头的名字。雷狮应了一声,目光在脚边的草丛里转了转,最终还是放在安迷修的脸上。


上一次见,似乎是在大厅里了。安迷修说过,下一次见要让他明白等级排名不是一切。可这次雷狮并未领略,反倒要来解决另一件陈年烂谷子的事。他说,安迷修,我们谈谈。


谈什么呢,安迷修恍惚地想。是他小时候的不辞而别还是被雷狮定义为附属物?这幅质问的样子还真是让我反感。安迷修收起凝晶和流焱,朝雷狮走近一些。仿佛你还是高高在上,可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身份、财富在这里都没有用处了,没有。


你不该在我面前摆这幅样子……他想。


草地是干燥的,这一周来尚未落过雨,雷狮看着安迷修靠近,突然抬腿也迈近距离。这一下有些猝不及防,安迷修顿时停了脚步,只愣在原地看着雷狮的一步步逼近。他想,我该说什么,我想不出来,他要干什么?


再怎么语无伦次也占据了他思考的大部分注意力,安迷修竟然一个字都想不出来。他看着雷狮在他面前站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全都咽回去了,像安迷修一样,他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们像扭捏的小孩子,年幼时比此刻更为坦荡,但年轻气盛被死亡阴霾和血腥比赛磨平锋利时显得畏手畏脚。安迷修一想到如果这层纸被撕烂了,他将头探过去看,又能看到什么样的内心?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清楚:那份爱,或者说感情,到底是短暂的,像他们相处不佳的三年;还是长久的,一直连往后数十年,或者剩下几个月都要囊括其中呢。


雷狮终于说话,可雷声将短小句子的发音彻彻底底盖过。雨很快落下来,把他们浇了个湿透,劈头盖脸,不止身体,还有刚复燃的心。


那个地方最终还是重归平静了。安迷修抬手放在心脏上方的胸膛处,指尖隔着湿漉漉的衬衫布料摩擦过那寸皮肉,画了一个圈。雷狮看着他,雨水顺着额发滑落面颊,在下巴尖凝成水滴坠毁。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这句话最后还是被他亲手涂改成另一幅模样,代替胸腔中对另一人的向往。








2017-09-23 热度(118) 评论(6)
评论(6)
热度(11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